这样，她便不用总因那个人而伤心。</br></br> “没什么。”阿方索轻描淡写地说，“只是留下了一些线索，去她生活过的地方碰碰运气。”</br></br> 千面不疑有他。</br></br> “好吧。”他说，“既然你都准备好了，而且也不打算改变主意，那不如，我们开始？”</br></br> 临到这一刻，阿方索有了新的担忧：“千面拥有上千张面孔，怎样才能让她认出我？”</br></br> 但这个担忧或许多余，在那个时间点，“她”未必是“她”。</br></br> “既然千人千面，那么能不能让她看到我本来的样子？”阿方索忽而灵光一闪，渴求地看向千面，“无论我的样貌怎么变换，她都能看到我原本的模样，能办到吗？”</br></br> 千面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问题，这似乎有些棘手，但他不忍阿方索失望：“我试试。”</br></br> 傍晚的夕阳温和又绵长，小楼里安静极了。</br></br> 千面垂头问：“你想好了？”</br></br> “想好了。”阿方索答。</br></br> 阿方索以为，成为千面应当要经历一番疼痛，但是没有，仿佛一场漫长的梦境过后，一切便结束了。</br></br>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当他再度醒来，眼前已是陌生的街巷。</br></br> 他坐了起来，微微松动筋骨，抬眼看向周边的世界。</br></br> “你是谁？”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我这是在哪儿？”</br></br> 他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的怪鸟茫然地坐在一旁，似乎也和他一样，失去了记忆。</br></br> “不对啊，”黑鸟看了看自己的羽毛，目露不满，“黑糊糊的也太丑了，五彩斑斓、油光顺滑的才好看嘛。”</br></br> 说罢，它用力一憋，竟真将通身的羽毛变了颜色。下一瞬，它已变成了只虎皮鹦鹉。</br></br> “嘿！”鹦鹉扭了扭圆滚滚的身躯，十分满意。</br></br> “你叫什么名字？”虎皮鹦鹉问。</br></br> 他愣了愣，他只知道自己是千面，可是名字……</br></br>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可是一无所获。半晌后，他忽而舒展了眉目。</br></br> “诺兰，我叫诺兰。”</br></br> ——卷六·《斯芬克斯迷宫》完——</br></br> 第169章 终章（上）</br></br> 终章（上）. 苏醒</br></br> 白薇唤了一声千年蜃, 窗外的景象立刻发生了变化。</br></br> 不多时，多伦钟出现在了窗口。</br></br> 她从窗台跃出，险险落入钟楼内, 只这几步便令她忍不住喘气。</br></br> 钟楼内悄无人声, 唯有火种燃烧的毕毕剥剥声敲碎此间寂静。</br></br> 这里的动静惊醒了趴在壁炉边的骷髅猎犬，它弓起了背, 正要露出尖牙, 却冷不丁嗅到了熟悉的味道。</br></br> 是白薇的气味。</br></br> 白薇熟门熟路地走了过去，摸了摸猎犬的脑袋。骷髅猎犬瞬间得到了安抚，温顺地趴回了壁炉边。</br></br> 随着白薇的靠近，多伦钟内的火种开始蠢蠢欲动。</br></br> 它们感知到了白薇右眼中新鲜的火种。</br></br> 寄宿在右眼中的火种也躁动起来。</br></br> 眼眶内的疼痛令白薇麻木。</br></br> 她压制住体内的涅槃火, 耐心地将右眼中的火种引入多伦钟。</br></br>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新生的火种与多伦钟融为一体，白薇已被冷汗浸湿。</br></br> 吞噬了新生力量的火种陡然窜高数米, 飞溅而出的火星将古老的时钟染红。沉重的齿轮如梦方醒, 咔咔地转动着, 好似欢快地吟唱。</br></br> 下一瞬，悠长的钟声响彻了多伦城的上空。</br></br> 当——当——</br></br> 随着钟声四散回荡的, 是崭新的充满力量的魔法元素。</br></br> 枯萎多年的魔法源重新焕发了生机。</br></br> 这一日, 整片大陆的族裔都感受到了新的能量。</br></br> 查令街58号, 原本在院子中忙碌的黄金谷马戏团的成员们也感知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力量。</br></br> “安格鲁, 我感觉我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 马上就可以从喷泉里走出去绕着院子跑一圈！”希德兴致勃勃地说。</br></br> 缝衣针搓了搓脸颊, 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感觉我现在能一下子缝制一百件礼裙。”</br></br> 蹲守在塔楼多日的莱昂微微一愣, 乱糟糟的卷发下, 一双眼睛逐渐明亮。半晌后，他捂着脸笑了起来：“她回来了……她回来了！”</br></br> 那只小猫, 当真带着火种从斯芬克斯迷宫里回来了。</br></br> 多伦钟内，白薇力竭，腿一软瘫坐在地。</br></br> “你竟当真找到了火种。”虚空中，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br></br> 白薇抬头，便见格兰的魂体漂浮在半空中。</br></br> 格兰眯起眼，打量了白薇片刻，继而摇头：“但你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br></br> “你可知道，眼睛对地藏意味着什么？”格兰神色严肃。</br></br> 白薇无奈地笑了笑，过去她不知道，但经此一役她知道了。</br></br> 格兰冷哼一声，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地藏虽有九命，但总是这样草率地把一次次机会用掉。你同你的母亲，实在像得很。”</br></br> “你为千面舍掉一条命，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到底值不值？”格兰的声音越发冷冽，“你以为只要重生就好了么，你失去了一只地藏眼，即便重生，也无法生出新的地藏眼来。”</br></br> 白薇一愣，竟这样严重么？</br></br> 格兰看到白薇茫然的模样，更加来气，只恨不能将她提起来好好数落：“地藏眼是多么珍贵的存在，曾有多少人求也求不到，你就这样轻轻松松糟蹋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