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重复而乏味。天还没亮就要进班里晨读，要在讲台上签名供班主任检查，因为睡眠不足，大部分同学都困得直淌眼泪。等人齐了，大家开始呼啦啦站起来，举着拳头开始宣誓，起初昂扬，后来声音一天比一天低沉。</br></br> 程圆圆因为是走读生，每日上下学反倒增加了疲惫。从高二到高三，尤思嘉和她一直坐同桌，只不过位置往后挪了几个。两人一听到下课铃声，双双倒头就睡。后面有人戳尤思嘉，她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发下来的试卷埋得严严实实，赶紧钻出来把自己和程圆圆那排的试卷往后传。</br></br> 等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放寒假了，他们依旧被关在教学楼里上课。</br></br> 周末尤思嘉回家拿换洗的衣物，待不了多长时间又要匆匆回学校。</br></br> 杨暄左看右看，总感觉尤思嘉的脸瘦了一圈，下巴都尖尖的。</br></br> 他问：“你在学校没时间吃饭？”</br></br> “其他年级的学生都放假了嘛，”尤思嘉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连忙解释，“学生不多，就剩一个食堂还在营业，有时候去晚了，剩下的饭就很难吃。”</br></br> 杨暄点点头。</br></br> 尤思嘉刚上高中有些适应不过来，抢不上饭是常有的事，那时候杨暄给她开过一段时间的小灶，后来她逐渐适应了住宿生活，自己就很少再去送饭了。</br></br> 但是当时买的饭盒、保温桶都还在，杨暄便翻出来重新煮了一遍消毒，继续给她送饭。</br></br> 杨暄过来开小灶，饱口福的还有程圆圆。</br></br> 就光这一周，她们晚饭就吃了莲藕排骨汤、鸡汤小馄饨、火腿炒饭。</br></br> 天气陡然降温，下午窝在教室里做试卷的时候，尤思嘉听到外面北风呼啸，她偷偷摸出手机给杨暄发消息——</br></br> 今天风好大，要不你别过来了，我和圆圆想吃泡面。</br></br> 发完信息她合上手机，等做完理综试卷选择题，她看见手机亮了两下。</br></br> 杨暄：泡面不健康。</br></br> 杨暄：今天炖了红烧rou。</br></br> 尤思嘉吞了吞口水，把手机重新塞回桌洞。</br></br> 下午倒数第二节 的课间，尤思嘉拿着保温杯去接热水。</br></br> 开水机在走廊的最南边，那里已经排了不少人，尤思嘉刚走到最后面，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br></br> 她往前一看，发现是陆泽铭。</br></br>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鹤立鸡群，在她前面几个位置站着，他说：“你过来。”</br></br> 尤思嘉走过去：“怎么了？”</br></br> 他二话不说，伸手把她手里拎着的杯子拿过去。</br></br> 她手里有两只保温杯，程圆圆下课趴在桌子上打盹，尤思嘉便把她的水杯一起拿过来了。</br></br> 前面的人接完水走开，他上前一步，拧开盖子去接热水，接完这杯接那杯。</br></br> 蒸汽四散，尤思嘉瞅了一眼排在后面的人，心虚：“这不太好吧？”</br></br> 他不说话，拧上保温杯重新递给她。</br></br> 尤思嘉只好说了一声谢谢。</br></br> 等陆泽铭接完水，两人一起回了教室。</br></br> 正当尤思嘉准备坐下的时候，陆泽铭又问：“你晚上吃什么？”</br></br> “啊？”她诧异，“我和圆圆一起吃。”</br></br> “学校门口有家比萨店，”对方摸了摸鼻子，“我自己吃不完，多点几份一起吃？”</br></br> “吃不完就少点啊。”程圆圆从桌子上抬起头来，觉得对方话有点奇怪。</br></br> 陆泽铭不说话了。</br></br> 尤思嘉打圆场：“我们今天晚饭有着落了，下次吧……”</br></br> “估计你没机会了，”程圆圆眨眨眼，“人家竹马哥哥每天都过来送——”</br></br> 她还没说完，尤思嘉就连忙转身捂住她的嘴：“圆圆！”</br></br> 程圆圆最喜欢逗尤思嘉，每次见她这种反应都乐不可支，两人打闹成一团，没再顾得上其他人。</br></br> 随后程圆圆小声问：“今天他还来吗？”</br></br> 尤思嘉点点头。</br></br> “吃什么？”</br></br> “红烧rou。”</br></br> 程圆圆欢呼一声。</br></br> 下午一放学，尤思嘉就从桌洞里掏出洗好的餐盒，抱着跑出了教学楼。</br></br> 北风刮在脸上如刀割，她马不停蹄，一路小跑到学校门口。</br></br> 电动伸缩门后有不少送饭的家长，还有周围饭店送餐的店主，但她一眼瞧见了杨暄。</br></br> 他靠在摩托上，肩宽腿长的，很好认。</br></br> 杨暄也瞧见她，便拎着饭走过去，从门后递给她，又接过对方洗净后的饭盒。</br></br> 冬天，天就黑得很早，杨暄的面容在灯光下有点看不分明，他瞧了瞧她暴露在寒风中的手背和脖颈，问：“你出来也不戴着围巾手套？”</br></br> 尤思嘉一说话，白汽也跟着冒出来：“我出来得太急了。”</br></br> 杨暄只好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递给她。</br></br> 尤思嘉抱着保温桶笑眯眯地，往旁边躲了躲：“我不要，我拿走了，那你怎么办？”</br></br> 杨暄无奈：“我还有头盔。”</br></br> 尤思嘉这才靠近，杨暄伸手给她戴上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上结，又往上提了提，遮住她大半张脸。</br></br> 他戴着皮手套，蹭到尤思嘉的面颊上凉丝丝的，她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br></br> 杨暄收回手：“这么冷，赶紧回去吧。”</br></br> 尤思嘉跺跺脚，不想动。</br></br> 一旁的保安大叔瞅了半天终于发觉不对劲了，来送饭的家长和校外店主都不少，但没有这样的。</br></br>